北京街头货摊上的习近平纪念章。摄于2018年2月26日图片来源：路透社/Thomas Peter

【要闻解说】:根据中共官方媒体新华社的报道，中共中央政治局2月24日召开会议，决定今年2月26日至28日在北京召开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不过，会议尚未召开，新华社又在25日发布消息，称中共中央建议修改宪法，内容包括建议取消现行宪法中关于最高领导人连续任期不得超过两任的规定。这项提议倘若获得通过，现任国家主席习近平将可以无限期连任。消息一经披露，立即引发海内外舆论广泛关注，反对、批评的声音随即响起，担心中国正在倒退回文革前的个人独裁年代。我们为此电话采访了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中国研究院主任曾锐生教授。关于修宪取消国家最高领导人任期的消息先于中共19届3中全会由媒体公布于众，虽然与中共高层会议总是会后才宣布实质性内容的做法不同，但曾锐生教授认为，在习近平任下，这样的不同做法并不令人意外，而习近平可能在中共20大后继续留任也不算是突如其来的消息。

就整体制度而言，这是一种倒退

法广：中国共产党高层会议通常都是只知道召开的日子，不了解具体议题。会议结束后才公布会议内容和决定。但这一次会议还没有召开，官方媒体就已经披露消息。您如何解读？

曾锐生：现在是习近平的新时代，他在宣布新时代的时候，其实也很明白地说了，他的作风不会按照以前的老规矩。

法广：但在19届3中全会还没有召开之前就披露这样一个如此具体而且如此重要的提议是否也有特别的意义？

曾锐生：这当然有它的意义。第一，他只是把这个提议公布出来，并没有说这是一个决定。但是从中国共产党、特别是习近平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的情况来说，提出这个提议，就意味着这个提议一定会通过。要是提出后又得不到通过的话，他就会有很大问题，习近平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也就是说，现在，党员们应该理解到：他把话已经说了，大家就要听话，好好把事情做好，没有别的选择。

法广：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是施加压力······

曾锐生：习近平在十九大以后就已经表现出来他是一个列宁式政党的强人，不是传统的列宁式政党的作风，而是在列宁式政党内，以一个强人作风在领导中国。这并不是回到毛泽东年代，毛泽东年代基本上是毛泽东一人说了算，并不重视党（的存在），可是，习近平很重视······

法广：但他现在的做法不是在一个人说了算吗？

曾锐生：是他说了算，但并不是完全不理会党，只是说：党不能不同意他的说法，但他还是要把党领导起来，利用共产党把他的意念贯彻起来，而不是像毛泽东在文革时代一样，把党纪打垮。实际上他是以他个人领导为中心，但又希望让大家都觉到一方面他是利用党在领导，另一方面，他是根据法律来做这一切，所以他要先修宪，然后才让自己在中共20大的时候继续做国家主席。

法广：从现在情况来看，习近平在党内的地位是否已经巩固到了可以确定这项提议在19届3中全会上获得通过，并在全国人大年会上获得通过？

曾锐生：实际上习近平在共产党和在中国的权力可能是毛泽东以后最有实力的一个（领导人），可是他还是要这样去改（修改宪法），其实是党内还有不完全同意的意见，只是这些意见现在都不敢发出来。

法广：中共在今年1月中下旬才举行了二中全会，现在又举行三中全会，而以往，中共三中全会通常是在秋季召开，这次会期如此提前是否有什么特别意义？

曾锐生：虽然是这样，但其实（这些惯例）主要是毛泽东之后建立起来的一个模式。看看中共党史，从建党以后来看，其实没有这样绝对的规定在哪个时期召开哪一届中全会。

习近平决定在人大年会以前召开三中全会，是想表示：是党领导中国，党在三中全会做出决定后，才送到人大通过，就是说人大通过的时候，（决定）已经收到党的支持，但还是在人大通过之后才推行。习近平说他是依法治国，但实际上他是迁就个人的方便，从整体的制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倒退。

从集体独裁到个人独裁？

法广：最高领导人连续任期不得超过两届是1982年在邓小平任下通过，在当时被看作是文革之后防止再发生独裁的一种共识。如今提出修改，而且，此前习近平已经在外交政策上偏离了邓小平时代的韬光养晦原则，在国家的政治和经济管理中也重新加强了党的领导······是否可以说邓小平时代的改革方针已经彻底结束了？

曾锐生：这样说是对的。可其实在十九大的时候，习近平已经说了，所谓新时代就是为邓时代划上一个句号的表现。他说：新时代开始，如果邓小平时代不结束，哪有新时代？！

法广：消息传出之后引起很多评论，很多人担心中国又要面对一个独裁时代。您怎么看？

曾锐生：中国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列宁式政党领导下的国家，是一个党国。所不同的是，邓小平时代和后邓小平年代都是集体领导的列宁体制，习近平是把他个人作为一个强人式的列宁政党领导。对于中国来说，是不是又回归到独裁领导时代？其实一直都是党的独裁，现在只是党内有一个强人，把党全部控制起来。

来源：法广RFI

2018-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