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牛市定义是中国A股这样的背离经济基本面短期剧烈拉升的局面。（图片来源：Adobe stock）

需要指出，这里人造牛市定义是中国A股这样的背离经济基本面短期剧烈拉升，而不是跟随经济基本面发展的慢牛。忘了在哪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虽然未见其展开说，却着实说出了我一直以来的感受。以下从由浅到深几个层面来讨论这个事实：

1、首先是一个最直观的原因——人造牛市常常伴随泡沫。如果只是跟随经济同步上涨，每年10%以内的涨幅，在中国人眼里恐怕连慢牛都算不上。超出的涨幅，意味着大量的公司未来被过高预期——飞在天上的猪比鸟多。猪不飞起来不会摔死，石头不被推到山上不会滚下来砸死人，股票不经过牛市大幅上涨形成泡沫，自然也不容易大幅下跌造成巨大亏损。

2、接下来是第二层的原因：人造牛市体验。牛市体验导致自我评价虚高。股市平稳或熊市时，多数股民都能清楚的发现自身能力的不足，谨慎大多数时候是好的，它能让人有一个较高的下限，保险是谨慎原则最典型的商品化。撑死胆大的对能力与野心不匹配的人来说就是找死。而牛市中极低的盈利门槛，过快的财富增长速度，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自我评价都迅速的提升。牛市人人是投资家，比自我能力评价提高更快的是欲望，让野心达到自身真实水平远不能企及的地步。

更为致命的是，整个过程是一个倒金字塔结构。在低位时，获利体验少，自我评价低，野心小，策略谨慎，仓位保守。随着股价不断上升，获利体验增多，自我评价快速提升，策略更趋激进，仓位、杠杆不断增加。倒金字塔的策略与仓位结构，导致市场转熊下跌20%就已吞噬之前投资收益100%的战果

牛市体验还以另一种方式带来伤害：连续上涨后有时也会心里不踏实，做出减仓等举动。但牛市之所以成为牛市，就在于上涨超出大多数人的预期。牛市中转向谨慎大多数时候都会换来相当长时间的踏空体验。踏空体验则会摧毁人的自我认知，降低对风险认知的自信程度，导致以更高成本追高，或者在转熊时下跌时过早回补，从而带来大幅亏损。

3、第三个层面是人造牛市带来财富记忆。失而复得最开心，得而复失最痛苦。牛市是市场过度一致的结果，这就决定了最终兑现的幸运儿背后一定会有一大批得而复失的坐电梯的人。但曾经的账面盈利却深深的留下烙印，财富记忆让投资变成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扭曲投资决策的机制。决策机制扭曲的最好例子就是赌场：经过大起大落的人，更容易“红眼”，更容易下重注。

一个人的投资水平决定他有更高的获利概率。但一定要有足够多的重复次数，才能使他的实际获利频率接近自身水平的获利概率。但当人的投资决策扭曲后，下重注的方式减少了试错空间，在一两把定输赢的时候，运气就取代水平成为决定成败的主要因素。而就算成功了，这也会带来正反馈，促使人在今后不断的出现决策机制扭曲，不断的下超过自己安全边际的重注，这个过程重复得越多，小概率事件必然发生，最终导致出现重大亏损。

4、第四个层面是人造牛市否定劳动价值。这一点许多文章都论述过，简单说来，牛市过于容易的盈利体验，过快的财富增值，让劳动报酬变得微不足道，从而侵蚀人的价值观。

5、第五个层面是人造牛市摧毁实体经济。首先牛市的财富效应让实体经营利润吸引力下降，全社会去实向虚。其次牛市给予企业过高定价，在深层次上改变企业的行为模式。企业被合理定价时，通常踏踏实实的经营发展，做好自己这一门生意。当企业被给予真实价值的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候，如何以高价变现就成为主要目的。

此时企业更倾向选择短期目标让股价短期上涨或者至少维持高位，而不在乎长期可能存在的负面影响。此外，高价并购，财务造假、虚构概念等一切有利于短期股价的手段都成为现实选择。而当公司以质押等方式实现变相减持后，虽然已经实质上失去股权，但仍控制企业经营。各种关联交易，利益输送等掏空企业的行为就成为进一步获利的手段。最终有一天，公司将像气球一样被真相扎破。

总结就是人造牛市产生过高定价，过高定价导致企业短期目标替代长期目标，企业只关心高价变现，不关心企业长远发展。最终，牛市让好企业变成老千企业。而老千企业增多，也就为下一轮熊市的来临与投资者大面积亏损埋下了伏笔。

以上从浅到深五个层面，只有跟随企业真实成长的慢牛才会较好的解决，尚不能论述周全，抛砖引玉而已。

作者： 老胡